许秋分还没来得及答应,那群侍卫便发现玉露不见了——不但如此,还顺着开启的窗户找到了他们两个。
侍卫是想把玉露直接带回去的,但是他用力地拽着许秋分的衣服不肯放手,骨节都攥到发白,那些侍卫最后实在没有办法,只能将他们团团围住。
洛钰川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,玉露趴在许秋分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许秋分不断抚摸着他的脊背与后颈,安抚着自己受了惊吓的娘子。
洛钰川破防了。
许秋分看着玉露,破釜沉舟般从怀中掏出了自己所有的家当——一块玉佩。他知道这实在算不上什么,对这些皇权富贵来说可能就和破石头一样。但他还是鼓起勇气把玉佩递给了洛钰川:“王爷不然把药方卖给我?我带玉露回家,为他买药煎药,一直照顾他,到他身体恢复……”
洛钰川:“?”
这个平民,他在说什么?他们难道是听不懂本王的话?
他被吵醒本来就不耐烦,这会儿更是暴躁地直接否决了许秋分的话:“等他恢复了之后,就不会是玉露了!他会回来……”
虽然洛钰川本打算再把自己的立场说一遍,然而他话还没说完,就被许秋分打断了。
“草民会让映大人回来的!”许秋分想,自己一定是疯了,才会在这种情况下对一个王爷大喊大叫,但那一瞬间,他眼里只有玉露伤心难过的模样,“我不会对他做任何事情、不会要求他回报我、我会让映大人平平安安地回到京城,从此和我没有任何瓜葛。可是,玉露难道就不算人吗?”
玉露不记得自己曾经是映栖鹊,最初的记忆就是被人扔在地下室凌辱践踏。被人扔掉后的日子也不好过,差一点被骗去做了村妓。好不容易有了熟悉的人,没安生多久,又被抓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,只能自己一个人待着。
玉露会有多害怕?他的足心之前那么脆弱,被抱着踩在地上都会浑身软下来,他是怎么做到打开窗子再爬出来,掉下来也不知道疼的?他又那么怕冷,夜里总要往许秋分的怀里钻,他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,只穿了一件单衣从屋子里爬出来的?
就算玉露有一天会变回映栖鹊,那也是那一天的事情。在现在这种情况下,完全无视玉露自己的意愿,只把当映栖鹊对待,对玉露就是好的吗?
许秋分不知道。
他只是紧紧地护着玉露,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想要避嫌的心思实在是太可笑了。玉露没有记忆,所以玉露只是玉露。如果连自己也要抛弃他,如果连自己也要离他远远的,那玉露不就又回到了孤立无援的状态吗?
就算对映栖鹊是好的,可映栖鹊还有王爷的关心,可玉露只有自己。
他想保护他,就算只剩那么几天。
这是……“夫君”应尽的义务。
不过,虽然他理直气壮,但是其实许秋分也害怕。
虽然长在边陲之地,但他也知道皇权意味着什么。其实对他来说,他最好乖乖听话,而不是公然违抗洛钰川的命令。毕竟如果洛钰川要杀他,他是完全没有办法反抗的。
但是最后,洛钰川只是表情飞速变化了一阵,丢下一句话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:“算了,随便!你们两个爱黏在一起就随便吧!本王不管了!”
侍卫被他带走了,不出片刻,庭院里就只剩下许秋分和玉露。玉露这才从许秋分怀里抬起头来,小心翼翼地四处观望:“呀……他走了。”
“嗯……”许秋分捏了捏玉露柔软的手,然后将他打横抱起,“我们也回去休息吧,外面这么冷。”
玉露点了点头。
上了床,掖好被子后,玉露贴在许秋分身上,轻轻道:“恩公……你刚才说的话好帅哦。”
许秋分刚才的激动毕竟是情之所至,现在冷静下来,多少有点害羞,他咳嗽了一声,只是吻了吻玉露的唇角:“好了,别想啦,快睡吧?
“嗯,”玉露无声地笑了笑,埋进了许秋分怀里,没过多一会儿便传来了他均匀的呼吸声。
那夜,虽然换了个地方,但因为还在许秋分身边,所以玉露睡得很沉。
他们两个当时已经到了那种程度,洛钰川也不再绞尽脑汁拆散他们了——拆散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呢?他们喜欢呆在一起就待吧,还节省了他劝映栖鹊喝药的功夫。
那大夫虽然满口自谦,但其实医术很好。喝了他的药没过多久,玉露就可以自己下地走动了——他为此感到很稀奇,没多久就喜欢上了那种蹦蹦跳跳的感觉。
尤其是在吃药压制住欲望后,玉露也不再总是为情欲所困扰了,甚至触碰自己小腹上的淫纹之后,他也没再有什么反应。于是他的大脑也不再整日浑浑噩噩,他开始想一些之前因为情欲而无暇思考的事情。
在被关在地下室之前,他在哪里,又在做什么?
过去的记忆如同深埋在泥土里的种子度过了严寒,随着玉露身体的好转渐渐从睡眠中苏醒过来,冒出了新芽。虽然一切仍旧如同隔着一层纱帘影影绰绰并不真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