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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张邈】花魁二三事(10 / 11)

下来,遍布了满脸,你看着他,只觉得他像被抓住翅膀的蝴蝶,挣扎着想要找到自己。你从未见过他哭,今日倒攒足了,一齐看了。

他从未在你面前哭过,这是司马家留给他的烙印,如今痛苦随着泪流下来,又在风里干涸消散,他这一生如歌如梦的荒诞束缚,仿佛被解开了一丝一毫。

“当然,我现在不这么想了。我承认我对你确实是有怨气的,所以蒙蔽了我的双眼。我知道人的情感从来都是不连贯的,你杀了我的同时也可以……爱我?”

说爱还是太廉价,太轻了。你出口时还卡壳了一瞬间,一个轻飘飘的字却蕴含了那么重的情感,像一整座秋山的落叶,你说这个字时甚至有些疑惑和不确定。

不过傅融并没有反驳你。

“然后我就懂了。你既不想英年早逝,也无法接受我和你毫无芥蒂的过完一生——你的负罪感太重,现实里欺骗了我,杀了我,梦里的结局再美好,其实你心里都是不信的,对吗?”

“所以我想清楚了。傩突破的点,在于「真实」。”

“你其实很想很想回到广陵,对吗?要不然怎么在梦里都忘不掉广陵,你其实最想回到的是在广陵当副官的那段时光,是吗?在那时,你才是真正的一个人,只是傅融,不是司马懿,不是长公子,不是少主,只是你自己,对吗?”

“对……”傅融的声音有很重的哽咽,他微微往上仰头,眨着眼睛,试图使眼泪先干涸在风中,而不是悲悲戚戚的掉下来。傅融的头发早就变得更长,流泻在他背上,像哀伤柔婉的一段月光。空气里仿佛带着冰渣子,他开口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艰涩:

“我真的想回去……用什么方法都行……你走了,飞云走了,阿蝉走了,楼里的人走了,我在广陵认识的那些人也都走了,我有时候觉得傅融这个人好像真的从未存在过,好像那些都是一场梦,梦醒了,我还是司马懿。”

“我知道错了……可是时间能倒流吗?我能决定自己的出生吗?我能让天下再无战乱,海晏河清吗?……最后我想明白了,如果这些都不能,我们的结局依然不会好。”

“所以不怪你,也不怪我。”

你释怀的笑笑,指尖正在一点一点变得透明,风沙满天,慢慢往你们这边靠拢,你听衣袍在空中猎猎作响,黄粱一梦终是泡影,你知道自己的结局不由你自己选择,命运才是幕后之人,你们都只不过是前台的提线木偶而已。

“还是到了啊——真正道别的时候……”你微笑,低头看着正在一点点消散的指尖。

天空碎裂的程度越来越深,已经慢慢朝着你们这边的方向侵袭,破裂的边沿几乎触手可及,裂隙里能看到倾泻而下的星河,每一粒星石细看下都是晶莹剔透的泪珠,汇成浩浩荡荡的河流,从天的尽头呼啸而下。

他才从情绪里反应过来,怔了一瞬,心跳陡然变速:“你怎么了!”

“猜不到吗?”你笑笑:“……你的梦要散了,傅融。我得走了。”

傅融的动作不可谓不快,他伸手抓住你的手,却无可奈何的发现,无论他抓的再紧,面前的身影都在一点点化为齑粉,丝毫不容置疑,不容改变。

“我还有话没说完!等等!楼主!……”

你突然想到,和他共事那么多年,似乎他从来没怎么叫过你楼主。

你的身形一点点消失在虚无中,只剩一声叹息,在这片荒地上久久回旋,草伏柳飞,天地渐渐的,又恢复了宁静、死静。

“怎么不……不等等呢?”

空中的雨滴骤然迸发出白光,从微弱的一点一滴,到炫目的一片。傅融的意识被强行带离这片呼啸的废墟地,而他只呆立着,闭上眼,失去了和世界对视的欲望。

房内的烛光连绵,侍从来往,汤药不断。而七星灯如今用在了他身上,吊着他一口气,去不了也醒不来。

像是从海底浮至海面,傅融感觉到自己的听力渐渐恢复,他听见哭泣声,叫魂声,蜡烛燃烧的爆鸣声,嗅觉也慢慢恢复,又逐渐闻到浓重的药味,和人之将死的腐烂味道。

“动了一下?手指!大人他刚是不是动了一下手指?……”

“醒了!……大人醒了!”

“醒了!……”

“大人!醒了!……”

呼喊声,惊叫声,像尖利的刺,直直钉入脑中,司马懿头疼的厉害,勉强睁开眼。

眼前是很多不同的面孔,焦急的,欣喜的,都急切望着他,泫然欲泣,好像顶梁柱回来了。

他想起来了,自己重病昏迷,家人请来大师,摆了七星阵替他吊命。而如今他醒了,可他在心底搜刮半旬,却找不到丝毫重生的喜悦,也找不到任何高兴的情绪。

梦里的内容记得清清楚楚——甚至太清楚了,恍如昨日。而他从梦里醒来,又失去了做傅融的资格。司马懿偏过头,疲惫的闭上眼,眼前的一切陡然让他作呕。

“大人啊,您终于醒了!”旁边人都在哭喊着,看起来是货真价实的伤心:“没有您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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