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公主最受不了沈庭珏撒娇,当即点头答应,从私库里拨出一笔银子,直接将红袖阁买下来,又是让旁人对沈庭珏嫉妒羡慕恨的一天。沈庭珏并没遣散里头的姑娘,打算将红袖院改成了一处歌舞坊,不干那种逼良为娼的勾当,又从西域那边买了一批新来的舞娘,开始做着日进斗金的美梦。 确实只记得心上人今早起了些风,雨跟着掉下来。冯管家进屋时把竹帘掀起,端了碗雪燕,绕过屏风。沈庭珏拨着汤匙,边吃边听着老管家给他算红袖院的账,随即又喝了碗药,满嘴都是苦味,抱着罐子往里捡蜜饯。章太医例行来为沈庭珏把脉。“公子近来调养细致,元气不错,记忆方面,可有偶尔想起一些?”沈庭珏嚼着蜜饯,腮帮子鼓起:“没有。”章太医眉头微皱:“当真没有?”沈庭珏摊手:“骗你干嘛,是当真没有,要不你对着我脑袋来几下,或者就突然恢复了呢。”“倒可一试,不过你得先立个生死文书,一锤下去,生死不论。”章太医同他贫嘴了一句,收起脉枕,挽起袖子,捏着笔往空白的纸上写方子:“我再为你重开一个方子,若有想什么,记得跟我说。”雨正在淘洗庭院中的君子兰,沈庭珏看过去,坐姿懒散:“其实倒也不是全忘,我记得一个人。”章太医写好方子,交给下人拿去抓药,这才问:“谁?”沈庭珏看他:“心上人。”章太医:“……。”章太医背起药箱,转身就要走。“哎,没拿你寻开心。”沈庭珏满面真诚,露出一副打算与他推心置腹的表情:“确实只记得心上人。”章太医半信半疑转过身:“心上人是谁?”沈庭珏稍微坐直,慢条斯理:“太子殿下。”“……。”章太医自以为又被耍了,翘了翘胡子,撑开伞,足下生风,头也不回地出了相府,刚到太医院,又被内侍请去了东宫,到了才知道太子是要让他给两只狼看病。“微臣是太医,不是兽医。”章太医眼角突突:“殿下应另请高明。”萧寒烨皱眉:“狼跟人一样,皆有脉搏,你把脉看下不就得了,哪来那么多废话?”章太医听他站着说话不腰疼,敢怒不敢言,抖抖胡子,瞥了眼趴在地上不动的白龙白虎,视线移到它们圆滚滚的肚皮上,猜测:“殿下可是把它们喂太饱了?”“还行吧。”萧寒烨说:“昨日在郊外猎到一只大野猪,今日就给它们加了餐。”
章太医当即下结论:“那就是吃撑了,等消化完,狼自然就好了,殿下要是不放心,微臣这里有瓶消食丸,可以给它们吃一粒。”萧寒烨又皱眉:“人吃的药丸,狼能吃?”章太医揣着手:“您不都说了嘛,狼跟人一样。”太子殿下微眯了眸,直把人盯着头皮发麻,才缓缓移开视线,淡淡“嗯”了声,便没了下文,也不去接章太医手里的药瓶。其实把人叫来看狼并不是真正目的。萧寒烨屈指轻扣桌面,随口一问:“听说你今早去给沈府的公子把脉了?”章太医正想告退,闻言愣了愣:“是。”萧寒烨漫不经心:“他何时能恢复记忆?”章太医苦恼:“这个难说,沈公子到现在还没记起一星半点,想好起来不容易。”闻言,萧寒烨眼前隐约一黑,觉得头又疼起来了,尽力敛着心神,假装若无其事地问:“倘若一个人失忆,却偏偏只记得一件事,这是为何?”“说明那件事于对方而言,很重要。”章太医捋捋胡须:“失忆后只记得一件事或一个人,这种情况是很正常,如果那件事或那个人在其心中至关重要,失了忆也难以抹去痕迹。”萧寒烨靠在椅子里,手里的象牙扇开开合合,默然不语,听着外头风雨加剧,心神一牵,禁不住回想起了往事。章太医见他神色浮动,又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个问题,心中不由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:“殿下跟沈公子以前可认识?”萧寒烨眸光微抬:“嗯?”“沈公子……”章太医迟疑了下,还是道出口:“说殿下是他的心上人。”萧寒烨:“……。”吴德全忙扯着章太医,把人往外请,离太子殿下远了些,底气便足:“你少听他瞎说八道,我家殿下洁身自好,清清白白!”章太医莫名其妙:“只是说心上人而已,又不是说殿下是他的情郎,怎的就扯到清白上了?”“……。”吴德全含糊搪塞两句,快速把人打发走,再次进屋时,只见萧寒烨倚在书案边,盯着一方砚台看得出神,眼神里透露着别样的心事重重。那方砚台,是暗卫首领出事后,吴德全奉命去他房间收拾东西时,无意间翻见了被衣物压在箱底里的砚台。暗二说那是他家首领要送给殿下的生辰礼,亲自雕刻,不眠不休,熬了许多夜,手都被划伤了,结果还是没送出去,至于为何,暗二就不知道了。吴德全静候一阵,见太子漠然不动,犹豫一阵,轻手轻脚奉了杯参茶过去。——————